浸大通訊

香港現場音樂窺探

2022年6月29日

香港以其高昂租金和狹小空間而聞名，要在這片地方經營音樂場所或成為音樂人並非易事。

不過，文化理論學者兼人文及創作系助理教授François Mouillot博士表示，若然我們深入觀察，會發現儘管存在各種挑戰，香港仍然有小型酒吧以至大型場所等很多場地可以表演音樂。

Mouillot博士指出 ：「人們常說香港這個地方不利音樂發展，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裡實際上並不缺乏能容納現場音樂的基礎設施。香港與其他城市不同，現場音樂界的一大特徵是粵語流行曲獨大，甚至蓋過古典和搖滾等其他形式的音樂。不過，說唱(rap)和嘻哈 (hip-hop)已在年輕一代之間越來越流行。」

海闊天空

Mouillot 博士得到優配研究金資助，現正進行「香港現場音樂窺探：現場音樂基礎設施的價值」的研究，探索有關香港現場音樂產業的各種元素。

他受到英國、加拿大、美國和荷蘭等地類似的研究項目啟發，在疫情衝擊音樂業界之前，已經着手構思他的研究，目標是盡可能覆蓋最多類型的音樂風格，為香港這個城市的現場音樂產業把脈。

「研究項目旨在概述香港不同音樂種類的現場音樂概況，特別是場地、推廣人和音樂人等主要行業持份者的經驗和他們面對的負擔和掙扎。我格外想了解現場音樂行業的狀況，以及有哪些措施可以有助其發展。同時，我也想呈現一個來自亞洲城市的角度。據我所知，亞洲從不曾有關於現場音樂行業的篩查，香港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案例。」

音樂之路

Mouillot 博士本身熱愛玩結他，對音樂與社會的關係素感興趣，並通過跨學科研究考察文化研究、媒體研究和音樂如何相互交匯。

「廣而言之，我感興趣的是音樂作爲一種文化如何能融入社會、文化和經濟體制，並體現於人們的生活中。在大學時代，我攻讀音樂和哲學本科學位，然後修讀民族音樂學碩士課程，但很快意識到我最感興趣的是將音樂作為一種文化實踐來研究，並將其與更廣泛的文化和社會理論聯繫起來，所以我的博士學位主攻傳播學。」

Mouillot博士最初在加拿大麥基爾大學修讀博士期間，曾以特邀研究員的身份來港，畢業後於2018年1月加入浸大，獲音樂系和人文及創作系聯合聘任，再在去年夏天獲得後者聘為該系的助理教授。他補充道：「我本身不是專攻音樂研究，但音樂一直是我研究的主要對象之一。」

探索港樂

目前他仍在為研究項目收集數據，但迄今所得的資料已經反映到現場音樂對香港這座城市中人的文化和經濟意義和價值。他先在2021自由爵士音樂節等現場音樂活動中走訪參與的人士，及後又與推廣者、場地所有者和音樂人作初步訪談，從而了解到音樂在人們社交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並能促進身心健康。

「這項研究在一個極不尋常的期間進行。疫情讓很多人飽受壓力，而現場音樂演出在這段時間也變得很稀有。受訪者都認爲現場音樂在他們的生活中非常珍貴，是現今一項極爲重要的文化活動。推廣者和藝人也以它為生，每當他們能舉辦演出活動，對很多人來說猶如救命靈丹。」

此外，基礎設施不均，往往給現場音樂界的成員帶來難題。Mouillot博士的研究也會探究這方面的背後原因，並探討粵語流行音樂如何繼續主導香港樂壇。

粵語流行曲影響深遠

香港的粵語流行曲聞名於世，不論是張國榮、梅艷芳、Beyond等傳奇藝人，還是近年無處不在的男團Mirror，無不是家喻戶曉的，香港音樂界很難不活在粵語流行曲的壟斷下。

「粵語流行曲擁有最多觀眾，也最多人注意，佔有主導地位，是香港音樂文化非常豐富和重要的組成部份，卻沒有為其他音樂風格留下太多發展空間。即使爵士樂等傳統上不被視為獨立類型的音樂，因為體制對它們的支持較少，所以也只能以獨立形式生存。」

在場館方面，雖然不同的持份者均在疫情期間獲得補貼，但待遇並非一視同仁。較大型的機構往往更易渡過難關，例如所有康樂及文化事務署轄下場地都受到保障，但獨立場地則要自力更生。此外，政府對建築物用途的規劃和制度的繁文縟節也阻礙了一些小型場館的發展，使其難以改動來符合經營條件。因此，較爲小眾的音樂類型不易發展起來。

Mouillot 博士說，一些專為某些音樂類型而設的場所可能會嘗試通過轉型為酒吧或餐廳來賺取收入以補貼開支，而場地和音樂人也曾在過去的疫情中嘗試直播演唱活動，但建築規劃帶來的限制仍然揮之不去，還有林林總總的問題，如傳統搖滾樂隊需要較大空間來練習打鼓和放置擴音器，但要在香港這個租金高企的城市中找到負擔得起的場所作爲練習室，實在談何容易。

談到經濟方面的問題時，Mouillot博士表示：「在可用資源和收入上都存在嚴重的失衡。在首度實施防疫限制的期間，人們認爲網上直播是很好的試驗；但第二波來臨時，人們因為新鮮感不再而對直播的興趣減少，證明直播不再是賺錢的好方法。」

邁向新一天

對於香港現場音樂的前景，Mouillot博士認為不同持份者未來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東山再起，業界甚或會出現結構性變化，例如由於在可見未來政府依然會執行入境隔離措施，訪港的國際音樂家將會減少。這可能會在多方面影響行業發展，但也不一定是壞事。

「香港畢竟是個小市場，從來都不是亞太區巡迴演出的目的地之一。行業的復甦之路將是漫長的，但當海外藝人減少來港，或會造就更多本地藝人冒起，就如Mirror的走紅，正可能是因為大型韓國流行音樂團體無法來港。」

過往無論音樂界發生什麼變化，都能展現其百折不撓的一面。Mouillot博士的研究將揭示業界當前的狀態，並會就其持續發展的方法提供建議。